作者：佚名

譯者：佚名（如果有的話）

第六章  誘餌

“啊，你打算……”

“中尉，快阻止他們。”當索倫森在指揮車裡把這段話播出來的時候，多明尼科禁不住大叫了起來，“如果那些容器爆了，我們就都完蛋了！” 

當康納·辛克萊爾剛聽到拉達科赫·歐西斯命令的時候，他也覺得非常不安。在這樣複雜的地下設施中，席捲而來的酸液不僅會腐蝕他們的機甲，而且會產生大量的有毒氣體，到時候誰也活不成——不管是戰士還是工人。內天體的戰士肯定會拒絕執行這樣一個命令——這實在太殘忍，太不把生命當回事。可是，對於狂煙美洲虎戰士，事情可要簡單得多。那些建築工人、普通市民在他們眼裡根本不值一提。當他們死的時候，氏族遺傳中心就會根據預先保留的基因把他們再次復活——通常比生前還要完美。這就是他們社會的一部分。氏族要求他們的就是不停地完善自己，以及執行像這樣會給他們命運帶來深重影響的命令。

但這並不是氏族的唯一道路。雖然康納並不完全瞭解他們，但很顯然氏族認為在機甲格鬥中取勝的榮譽高於一切。當那些鐳射塔向毫無武裝的暗黑之錘襲擊的時候，美洲虎們就開始背叛了他們的理想。還有布萊丹·科位元下達的命令，現在是這個拉達科赫·歐西斯，這就是他們所謂的“最高理想”嗎？

“不要接受命令。”辛克萊爾對他的敵人低語，死死盯著那部向後逃去的狂煙美洲虎影貓，多明尼科也想跟上來，但是他被那些步兵纏住了，他想轉身開槍，但是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來不及作大範圍機動。“拒絕！狗孃養的。”

“啊，上校。”那沉重的聲音聽起來有一分遲疑，但是更多的卻是盲從。“收到。”那部影貓離開了採石場，向礦坑的底部跑去。

“不。你不會的！” 康納說道，像是對那個看不見的氏族駕駛員，又像是對自己說。獵戶衝出了小道，瞄準鏡套住了坑道盡頭的出口。他還有機會，不過太難了。

辛克萊爾忘記關上加農炮的開火開關了。在激烈的戰鬥中，操縱一部75噸重的戰神，不僅要面對數倍於己的敵人，還要時刻注意瞬息萬變的戰場環境，要記住每一個細節確實有點困難，但是他絕不該讓他的加農炮和導彈一起發射的。由於強大的後坐力，他的導彈打飛了，撞到了影貓身後的巖壁上，石塊就像下雨似的紛紛跌落下來。擊中目標後粉碎的加農炮也是一個錯誤，那些榴散彈僅僅能剝下一層裝甲卻無法開啟一個缺口。中尉心裡隱隱有些後悔。

幸好多明尼科已經用他的兩門脈衝鐳射在那部氏族機甲上切開兩道深深的口子，現在那些碎片被炸得深陷影貓的腿部，這個結果有點出乎意料。腳踝上濺出了火花，冒出的深藍色輕煙似乎預示著隨時都會發生的斷裂。當被更多的榴彈擊中反應爐熱能護罩的時候，那隻小貓的熱成相圖就開始變成危險的暗紅色了。但是這隻身中數彈的影貓還是一瘸一拐地逃出了房間，身後不遠處跟著多明尼科自己的影貓，中尉笨重的獵戶反而被拉在了後面。

出了大廳後，眼前的通道非常狹小，只允許機甲們一個接一個地前進，前面的影貓晃了幾下就看不見了。康納注意到有個孤膽英雄裝甲兵爬到了多明尼科的肩部，用利爪拼命撕扯著戰友的護甲。中尉換了一隻中型鐳射瞄準，很小心地不去傷害他的隊友。翠綠的鐳射切開了那個裝甲戰士的腿部，他翻滾著跌到了地上。但是這個頑強的戰士毫不畏懼地迅速單手撐地跪坐起來，向中尉發射了所有的導彈。可是這也是他最後的挑戰了，隨後康納的第二發鐳射徹底結束了他的生命，雖然導彈也命中了目標。

康納 ·辛克萊爾跟著多明尼科跑進了下一個大廳。一個龐大的、三層樓高的工廠佔據整面牆壁，而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貯藏罐似乎就要張開嘴向他們獰笑一樣。在它旁邊是一個通向第二個出口的寬大斜坡，足夠機甲戰士順著它爬到地表上去——如果他們還有命這麼做的話。

工廠前面的貯藏罐越來越近了，中尉似乎看見那個逃竄的影貓已經開始瞄準了。這時一部與辛克萊爾的一模一樣的獵戶正試圖從斜坡上衝下來加入戰場。中尉突然覺得他們有點幸運，至少在這個地方美洲虎加固了他們的建築，在混戰中流彈不會打穿那些貯藏罐。但是情況也越發嚴峻起來，那部危險的影貓正在開火，它的高斯萊福彈在建築物邊上裝甲中打出了一個個大洞，敵人的獵戶也正從斜坡上一步步地跑下來。

“我說過要炸掉那些倉庫！伽嗎基地，給我報告結果！”

如果那些罐子被打爆了，恐怕沒有人能來得及報告。 辛克萊爾認為這是拉達科赫·歐西斯只通過通訊裝置指揮而不考慮部下處境的結果——如果沒有正式報告，那麼很明顯事情還沒有發生。他把準星套上了影貓。

多明尼科先擊中目標，他左臂上的高斯萊福槍射出銀芒，正中美洲虎機甲薄弱的背部。反應爐的護盾被打得四分五裂。接踵而至的兩道猩紅鐳射束穿過了機甲的心臟，金色的火球瞬間迸發了出來。 

影貓轟然一聲炸成碎片，辛克萊爾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擔心那些化學貯藏罐會跟著一起連鎖爆炸。但是沒有動靜，而影貓的一隻可愛的手臂正好砸到了那部衝下來的獵戶的腳上，干擾了美洲虎戰士的瞄準，他的第一輪導彈齊射遠遠偏離了目標。

貯藏罐保住了，辛克萊爾迅速瞄準了那個殘存的敵人，把所有的武器都發射了出去。

導彈從他肩上巨大的發射器中一湧而出，在空中拉出了一道灰白色的凝煙，然後像冰雹一樣濺落在獵戶的身上，細屑隨著劇烈的爆炸火光一起飛了出來。一枚導彈不偏不倚地正中它的頭部，整個駕駛艙恍惚之間就被火光包圍了。 其它的導彈則熱情擁吻了它的軀幹和腿部。中型鐳射切開了那部重型機甲的胸部，但是還是無法完全穿透那層厚厚的裝甲護扳。中尉有點悲傷地認為自己錯過了一擊必殺的機會，結果就是讓那部美洲虎獵戶還有機會去擊破那些貯藏罐。可是這一回他的加農炮有點令人出乎意料。那些鈾彈發出了可怕的吼聲，憤怒地錘打著氏族機甲那已被擊傷的駕駛艙。天蓬在重壓之下變得粉碎，劇烈的衝擊將獵戶整個寬大的頭部都壓進了身體裡面。隨著駕駛員的慘叫聲，那部戰鬥機甲慢慢地向後倒到地上，中尉頭盔瞄準器上的紅光消失了。這回貯藏罐應該安全了。 

“中尉，你的右邊！”然而多明尼科的叫聲提醒了他，敵人還沒有被消滅乾淨。最後一部元素步兵赫然已接近那些危險品，拉達科赫·歐西斯上校的命令仍在被不折不扣地執行。

可是對於這兩部幾乎完好無損的巨人來說，這個頑強的小不點根本沒有實力來向他們挑戰。四束鐳射，在翠綠和猩紅色的光芒籠罩下，通訊儀中的靜電噪聲終於慢慢消失了。

“這應該是他們的最後一部機甲了。” 辛克萊爾嘆了一口氣，“我想，戰鬥結束了。” 

多明尼科仍然有點不放心。“我們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嗎？”那個急躁的機甲戰士問道。 

接著歐西斯又不厭其煩地插上了一句：“伽嗎基地，報告結果。”這個上校似乎樂此不疲呢。

多明尼科的影貓把它的鐳射和高斯萊福都對準了山洞的頂部，就像他可以穿透這些岩石瞄準上校一樣。“好吧，我倒願意回答你。現在他們都去見那些被他們殺死的工人去了。你們那些古老的氏族榮譽感都去哪了？”

索倫森直率而嚴肅地說：“狗急跳牆，多明尼科，更何況是人？作為一個沒落的氏族統帥，科位元承受了不小的壓力。現在拉達科赫·歐西斯應該也感受到那份壓力了。”

“伽嗎基地！”

“我可以通過一個公開的頻道向日蝕號報告戰果”，下士繼續說道，“讓他知道自己又失敗了。氏族指揮官一般很難接受這一點。”

康納考慮了一下，僅僅是一下。誠然羞辱對手那個完全失敗的自殺戰略很讓人解氣，不過他掃視了一下那個龐大的工廠。那個通訊設施裡面並沒有人，很明顯還沒有人告訴歐西斯戰鬥的結果。

“不，”中尉冷冷地瞄準了那個通訊塔。

“就讓他猜吧。”

看著指揮室裡那面長可及地的全息作戰地圖，歐西斯上校隱隱覺得胸口有些鬱悶，投影機沙沙轉動的聲音在他的心中就像是雷鳴一樣。立體地圖毫無生氣地展現了整個半島的狀況，細小的白點是狂煙美洲虎軍隊的駐紮地點，而那些紅色的小旗則指出了曾與敵人部隊交戰的地點。在半島的底部附近，科斯凱德山脈橫跨整個大陸，在它的陰影下，有一顆閃閃發亮的十字星，這就是他的指揮部所在地——杜拉艮城。在北方移動著的暗淡的亮點，指出了從第二艘運輸艦上降下的機甲部隊的運動軌跡。

實際上那些暗點是銀河司令官——很快就會成為大汗——布萊丹·科位元，這個傢伙在與內天體戰士的交鋒中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身分和觸手可及的危險。而在半島的鉤端，在那個被襲擊的工廠處被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圓圈， 一個紅色的十字表明那裡已被摧毀。現在在南部海岸同樣也顯示了一個被破壞的影象，敵軍前進的路線直指狂煙美洲虎隱蔽的採礦基地和真正的機甲工廠。其它一些旗子說明了一些在東海岸發生的零星戰鬥，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什麼能威脅到他們的機甲工廠。

科位元司令官並不知道他們狂煙美洲虎非常有限的資源已經遭到了極大的破壞，歐西斯在報告中僅僅是暗示了一下。難道要直率地告訴布萊丹·科位元，他，林肯·歐西斯的一個兄弟，竟然沒有辦法去對付那些卑賤的無賴嗎？決不！截殺一小撮瘋狂推進的敵軍竟然那麼困難，那個指揮官也深感不滿。他的手下集結力量還需要一些時間，而那些內天體的戰士也要等到力量佔絕對優勢才發動進攻。在上校看來，實際上布萊丹·科位元選擇了一個非常簡單的任務——因此帶來的榮譽也很少——一個阻止敵軍穿越科斯凱德山脈的任務。

地圖上的一個區域閃了起來，南部戰區的資料更新了。戰火已經蔓延到了地下工廠的附近，這一次他的部隊已經準備好了。拉達科赫·歐西斯早已命令所有的前線部隊在敵人的前進路線上集結，他的軍團裡最優秀的戰士幾乎都到齊了。這場戰鬥應該很快就結束了。

他是對的。

十分鐘後，那個地區暗了下來，然後被標上了一個紅叉。一個新的紅旗插在了那個工廠的行政大樓和採礦基地之上。“什麼？”這個狂煙美洲虎的上校震怒的樣子就真的像是一隻美洲虎一樣。他大踏步地走回指揮台前，立刻接通了基地內部的通訊控制檯。那個膽戰心驚的接線員搞錯了兩次，才滿頭大汗地與機甲工廠連上。當指揮官德列文——工廠防禦戰線的隊長——報告時，拉達科赫·歐西斯勃然大怒，盛怒之餘那個可憐的接線員倒被仁慈地忘記了。

“整個部隊？被殲滅？無能的傢伙！我身邊都是一群蠢才！我應該讓你們去照管那些乳臭未乾的幼稚園小孩，而不是當機甲戰士！”

德列文硬著頭皮答道：“我們會阻止他們的，上校。”

“你必須殲滅他們，要不然你就給我去死！聽清楚了嗎，隊長？利用機會搶佔制高點，一旦你們居高臨下發動攻擊，他們就再也逃不掉了。明白嗎？笨蛋！”

“是，上校。”

拉達科赫·歐西斯狠狠地把通訊器砸到桌上，切斷了聯絡。低下頭來考慮了一會，他終於冷靜下來，命令基地立刻把他的專用座機準備好，他決定親自帶隊前赴戰場。

“他們會摧毀工廠的，”在指揮室裡他就這麼認為，“不錯，他們會的。如果他們成功了，這就證明他們極其危險，就算是司令官布萊丹·科位元也將不得不注意他們的。殲滅他們的戰士肯定會被授予氏族在靜都的整個軍團的最高職位的。”統帥整個軍團？成為下一個大汗？還有什麼不能做到的？他在地圖前面停下，嘴角浮起了一絲微笑。

“我會成為那個戰士。”